Saturday, September 12, 2009

Friday, September 11, 2009

北京(五):捕風‧捉影

童年的風景嚴培明


“甚麼?你…說…甚麼?我…我聽…不到!”

蒲掀開膠簾,叫人駐足的不是畫作,而是有如置身直昇機底的強勁風聲和氣流。

我和友人相對著豎起大拇指,以身體僅有的語言表達對這件作品的讚嘆,沒錯,這個以畫布出身的藝術家叫你先別用眼睛看,而是以聽覺和觸覺去感受這趟旅程,也請你尊重那一幀幀隨風搖曳的孩童肖像,他們不是國家元首、民族英雄或宗教領袖,但都帶著一份沉甸甸的肅穆,莊嚴地佇立在跑道一樣寬大的空間裡。

“我的作品很大,是為了讓觀眾有進到我的世界裡的感覺。”的確,這裡大得讓我們都忘了它是UCCA內的一部份。嚴培明的首個裝置展,把畫作退到了配角的位置去,想要捕捉肖像的臉容比捕風更難,或許飽歷創傷的臉就是容易被扭曲、遺忘。

還沒看這件裝置前,我構想的童年風景都色彩斑斕。來自不一樣的國度,不一樣的種族,帶著不一樣的故事,相同的是小孩兒生命中應有的色彩和笑容都給剝奪了。人們都說小孩渴望長大,但當他們長大以後又渴想返回童年,那只是假設童年都美麗如詩,若然大家的童年都像這裡的小孩一樣顛沛,任誰都不願回頭。

予其說是“風景”,倒不如說像個“墓園”,更為貼切。“紀念碑意味着久遠和宏大,中國的宣傳畫為了宣揚和造就政治意義上的紀念碑,很有震撼力。”嚴氏一直堅持自己畫的都是真實的人,以記錄歷史、見證歷史,這些小孩又見證了一個怎樣的歷史?世界大同下,他們又即將迎向一個怎樣的未來?

Thursday, September 10, 2009

北京(四):川流不息 - 解構中國


正當奧運的餘震還在運動的時候,藝術家們已紛紛就當下的社會問題進行研究和探討。來自四個國家七個地區的藝術家用影像揭示我國的種種現象,不都為人垢病,但絕對值得關注:

消逝中的老北京、老上海;
連綿不斷的爛尾樓;
追求自主的新世代;
漸漸在他邦長大的中國養女;
全球化下的民工;
……

一切都沖積着歲月的演練與變奏,千絲萬縷,渴想一夜光明似是遙不可及的事,但難得在首都看到一個這樣誠實的展覽,進步不少了…

Wednesday, September 9, 2009

北京(三):建造/拆毀/再建造 ─ 迎向靈光消逝的北京

筆者攝

賈樟柯_城市再生


無論走多遠的路,朋友到北京,非要一睹中央電視台的真貌不成;轉個頭,看見賈樟柯360度一take過拍下的建築工地,又是這條“褲”;看來這個標誌性建築物為首都帶來了不少震盪。

二十世紀德國文化評論家本雅明(Walter Benjamin)曾對在機械複製時代的藝術品提出過“靈光”衰退的概念;一件藝術品的真跡之所以比複製品珍貴,在於其“此時此地”── 獨一無二地存在於其所在之處,見證時間和歷史的考驗,是為其權威所在。複製技術使本來獨一無二的珍品脫離了傳統的領域,“僅此一回”的經驗因此被沖刷、動搖,同時原作之真實性更受到前所未有的質疑和試探。究其原因,離不開對珍品的渴求及崇拜,希望盡可能把它拉近自己,甚至完全的擁有。

“這些方塊一點特色都沒有!”剛抵步時那位的士司機毫不留情地批評沿途的都市化建築。不錯,它們都很相像。

在迎向奧運之際,當北京的真貌必須披露人前的時候,我國元首所珍視的並非自身國度所散發的獨有靈光,而是他國的靈光,一些隨時可被複製的設計及一個所謂國際大都會的基本藍圖。人們到北京一睹的,不是北京的靈光,而是某某建築大師的靈光,這種靈光可以隨時出現於紐約、倫敦、巴黎,不再受時間及地域所限。在把別國的珍品複製到我國的同時,我們正不斷地破壞自家發源的靈光,逐漸向傳統道別。

最後只剩下影像,讓歷史的“靈光”永遠安息。

Tuesday, September 8, 2009

北京(二):藝術家明星化

周松 - 化蝶 I
290 cm x 300 cm,2007-2008

在今日美術館踫上了周松的首個個人展覽,沒被那栩栩如生的內臟肺腑給嚇怕,倒因年紀輕輕才廿七歲的他已能開辦屬於自己的作品展,覺得不可思議,不是我瞧不起年青藝術家,只是訝異作為館長的竟願意這樣大力提拔後輩,一點不怕影響博物館的形象,也佩服周松能在短時間內完成這麼多高質量的作品,聽說上面這幅蝴蝶便花了他整整一年的時間。

“在國內的確少有…”連周松也承認自己是幸福兒。他坦承現場展出的所有作品都不屬於他,而是自他從天津美術學院畢業後便一直資助他作畫生涯的一家藝廊所持有,為他一手包辦租借工作室、佈展、宣傳到作品銷售,他就像後起之秀給公司簽了賣身契,一定年日內必須作畫有成;但若然嘔不出傑作來又如何?這樣敏感的話題當然點到即止,對於初出茅廬的他,能得此機會夫復何求?

看得出來他仍在摸索屬於自己的風格,早期作品追求的是畫工的細膩寫實,概念薄弱,單一地結合了美與醜、善與惡,血肉橫流的機關槍跟魚頭組合而成的玉蝶,都在突顯畫家的巧奪天工,要想做到超現實主義的哲學味似乎力有不逮,當被問到為何結合魚屍和蝴蝶時,他也一臉胡疑,只道魚頭的形態跟蝴蝶身上的花紋好不搭配,為要製造遠觀時的錯視效果(讓人誤以為蝴蝶是真的,及至近看時方知是魚頭),魚眼才被選上;我倒覺得兩者結合後有動物死後化蝶的韻味,穩含從“形而下”超脫至“形而上”的過程。

後來的作品加入了中國水墨畫的元素,無疑想樹立別具東方味的風格,須知把血肉畫得出神在國外早有奇才,要吸引外國買家,不得不借助中國熱,可周氏似乎把國畫中所強調的“留白”變成了一種單純的空間佈置,而非“意境”,含混了西方的極簡派藝術風格。水墨畫中本來有水的地方被空白取代,是此處無物勝有物,企圖凝造出“本有”的想像空間,跟“less is more”的返璞歸真不一樣,從多餘的元素中去蕪存菁周氏做到了,但論到意境,相信還需時琢磨。

Monday, September 7, 2009

北京(一):藝園遊


第一次走訪祖國首都,沒看長城紫禁城,卻參觀了多個千禧後紅得很的藝術園。

當“老大”的798因知名度高,規劃得特別好,不但交通便利,現場地圖、路標、餐室、精品店一應俱全,絕對是買家遊客至上,諾大的空間盡是修飾整齊的藝術品,像極了商品,卻一點不像工作室;曾聽一內地學者分享,當年的798是真的很有“ART味”,製作材料七零八落,到處都是塗鴉和沒完成的雕塑,是年青藝術家的天堂。後來這裡出了名,引來了國內外的傳媒追訪,中央才成立了一個甚麼建設管理辦公室,把區內設施整頓一番,方便了參觀者,卻失去了原來的實驗精神。現在的798是藝術品銷售的最佳展場,是你消磨一個週日下午的理想好去處,想與藝術家近距離接觸,可能要跑到公交車都不開的宋庄去,岳敏君和一眾藝術家不是都擠到了那裡遠避繁囂?

離798不遠處同樣以舊廠房改建而成的酒廠國際藝術園可沒那麼走運,畫廊外殼還算可以,就是裡頭的作品太少,又因交通不便,訪客極少,為了節省開支,畫廊都習慣在沒觀眾的時候關燈,初時還以為他們都在當天休館(中國人這個“美德”不正是距人千里的另一表徵?)。我們逐家推門踫踫運氣,可唯一接待我們的只有Osage,聽說他們也正準備遷回798,負責人說自金融海潚後只有798或一些外資的國際畫廊存活下來,其餘的不是荒廢了便是搬到更便捷的地區去。另一個草場地藝術區的境況更慘淡,多個畫廊還在施工,處處泥濘,能圍繞全場走上一圈已算難得,但相信過不多時這裡定會重拾熱鬧。

比這三個藝術區更商業的是新開發不久的二十二院街藝術區,商廈之內附設展覽場,多間藝廊經紀除租用辦工室外更為自家發掘的青年藝術家包辦個人展覽及作品營銷,製作精美的作品集長派長有,質量叫人驚喜,參觀當日就踫上了兩個不到三十的藝術家的個展,有幸跟其中一人對談,明日繼續…